麻阳溪千载文脉探考

郑立新

麻阳溪，位于建阳西部，属建溪水系的一部分，是闽江上游的重要支流，全长约110公里，流域面积1300平方公里，源自建阳黄坑武夷山大自然保护区（国家公园），流经黄坑、麻沙、莒口、潭城等乡镇街道。麻阳溪流域不仅溪山清邃，更是人文荟萃、文脉深韵，才俊辈出。小小的流域汇聚如此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，是闽北乃至福建，甚至全国都绝无仅有的。

福建，在秦汉之前属南蛮之地，汉武帝时期更是将大批的闽人调入江淮，致使福建人口稀少，随着两晋唐末以及南宋时期的人口大量迁移，福建才开始逐渐繁荣起来，而闽北则是中原南迁入闽的首站，加之闽北的气候条件、生态资源和肥沃土地，使南迁的士族得以驻足休养生息，不断繁衍。建阳境内的麻阳溪畔，成了入闽的首选地。特别是唐末为躲避战乱，中原士族纷纷南迁，以王审知为首的七十八姓入闽，不仅给当地带来人口红利，更是带来了先进的生产力、先进的文化。到了宋代，这里已然成了中国南方的文化重镇，文化繁荣、名人辈出，中国文化史上的许多名人、轶事、典故竟出在这并不起眼的小小的麻阳溪两岸，都说“一座建阳城，半部宋代史”，而一条麻阳溪却是这半部宋代史的浓缩版。

为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，加强文旅融合，南平市委、市政府，建阳区委、区政府都高度重视麻阳溪文化旅游的打造，一个个文旅项目相继建成，“251”环带风景1号线贯穿整条麻阳溪沿线，已初步形成了一条文化旅游带。为了更好地了解建阳丰富的历史文化，配合麻阳溪文化走廊的打造，本文从历史文化的角度，随麻阳溪逆流而上，对麻阳溪流域千载文脉进行简单的梳理。 

考亭书院

考亭，是麻阳溪汇入潭城的最后一个村庄，因朱子晚年在考亭书院讲学、著书立说，从而形成了考亭学派。朱子理学作为新儒学集大成者的历史地位，使得考亭学派、考亭书院名扬海内外。如今，考亭书院按照明代规制重建，其磅礴的气势和古朴的建筑吸引着海内外人士前来游学观光和朝拜，已然成为建阳文化旅游的标志。除了书院牌坊这座明代历史建筑外，考亭其他实物遗存较少，但发生在这里的故事却很多，且都是有文献可考。与朱子有关的，就不得不提静安寺和瀛洲桥。当时朱子送别其亦师亦友的大弟子蔡元定，就是在这里。宋庆元三年（1197）正月，朱子率子弟一百多人从静安寺走出，在瀛洲桥上迎候蔡元定，为之饯别（蔡元定作为朱熹的大弟子，因受伪学牵连，被贬道州，正从建宁府逆流而上，途经建阳）。两人相见，饮酒话别，没有太多的伤感，而是继续讨论《参同契》。之后，朱子又陪着蔡元定继续逆流而上，送到马伏，又一同到了寒泉精舍，那一夜两人都没睡，共同商讨《参同契》的修订。

说到静安寺，就得提到五代时期的才子江为。据考，静安寺原为江为故居。江为，五代时期的诗人，据说是“梦笔生花”“江郎才尽”的主人公江淹的后人（又传是江洪之后），究竟是谁之后人暂不考究，江为的诗确实了得，受到南唐后主李煜赞赏，有传李煜的许多诗是出自他的手笔。“梅妻鹤子”的宋代诗人林逋，其著名诗句“疏影横斜水清浅，暗香浮动月黄昏”就是改了江为诗句“竹影横斜水清浅，桂香浮动月黄昏”。江为的故居后来改为静安寺，不知是因后人纪念他还是其他缘故，在静安寺留题者众。陈洙就是其中一个。陈洙，考亭人，北宋庆历三年（1043）进士，此人是一个决绝之人，他曾用自杀方式上疏仁宗皇帝立储，朱国祯的《涌幢小品》中记载了他的事迹，并注“上疏仰药”。

考亭陈氏家族是当时的旺族，北宋时期，一门便出了六个进士，且在政坛上都颇有建树。官位最高的当属陈升之。陈升之（1006—1079），原名陈旭，先后任枢密副使，知枢密院及加引礼部尚书同平章事等职，也就是宰相之职。王安石变法时，因其与王安石政见不同，而罢归考亭。回乡后，他建了一个亭子，取名“聚星亭”，以追念家族荣光。说的是汉朝末年，陈、荀两家“三君”“八龙”齐聚，当时，太史宿夜观天象，看到熠熠生辉的群星很吃惊，便在写史时道“五百里之内，贤人聚集”，后来，陈家“三子”、荀家“八子”都成了汉末魏晋时期的栋梁之材。到了南宋庆元五年（1199），陈升之的后人陈总龟想在沧州精舍旁重建聚星亭，便请朱子资助策划，朱子答应并决定将陈荀两相聚的故事绘成屏风，专门安排了弟子吴稚考证汉末的车马服制等，以使绘图准确。屏风绘制完成后，朱子还为此写了《聚星亭画屏赞并序》。而考证汉末车马服制度的吴稚，不是别人，正是宋慈的老师。刘克庄为宋慈写的《宋经略墓志铭》中有曰：“公（宋慈）少聳秀轩豁，师事考亭（朱子）高第吴公稚。”吴稚，字和中，建阳人，先祖在后唐时期从江西迁入福建，著有《朱子问答》。他知识渊博，特别是对汉代车马服饰制度有研究，人称“博雅”。朱子晚年时，吴稚一直陪伴在他身边，《朱子语录》中收集了许多朱子与吴稚的教学答问。

考亭陈氏家族中，还有陈俨（陈升之之父），曾任常熟县令，爱民如子，逝后被封魏国公，其母窦氏封荆国夫人，这就是在考亭出土的“紫诰双封”牌坊的由来。陈郛，曾任昆山县令、司农丞、太府丞、朝奉大夫等，为官清廉，晚年回乡，两袖清风，家徒四壁。陈轩，榜眼出身，长汀知府，因其治理有方，被誉为“长汀王”。陈师锡，探花出身，曾与苏东坡共事，苏东坡赞其“德行追踪于古人，文章冠绝于当世”，陈师锡还为欧阳修的《新五代史》作序。

考亭破石。刘勉之，字致中，五夫里人，号白水先生，与籍溪先生胡宪、屏山先生刘子翚，并称“五夫三先生”。朱子少年时，遵父嘱托，拜三人为师。刘勉之后来举家迁往建阳考亭肃屯（今破石），并在肃屯草堂著书立说，对朱子疼爱有加，将小女刘清四许配给朱子。朱子成亲后，便以籍地建阳群玉乡三桂里的身份报考中进士。 

朱子创办的第一所书院：寒泉精舍

马伏，在考亭逆水而上十余里处，朱子母亲祝夫人墓就在马伏的寒泉坞，现如今已是省级文物保护单位。当年朱子为给母亲守孝，在其墓旁建寒泉精舍，一边守孝，一边著书讲学。寒泉精舍便成了朱子在建阳办的第一所书院，在这里朱子完成了《太极图说解》《西铭解》《河南程氏遗书》《伊洛渊源录》等著述，构建《四书》体系的《论语集注》《孟子集注》，最具代表性的就是与吕祖谦合著的中国第一部哲学选集《近思录》。如今，建阳区政府已把在此重修的寒泉精舍作为弘扬朱子文化的研学基地，吸引了大批游客和学子前往参观。

马伏的另一个历史遗存，便是云庄书院，是宋儒刘爚的故居。刘爚，字晦伯，号云庄居士，建阳马伏人，南宋理学家，乾道八年（1172）进士，官至工部尚书兼太子右庶子，卒后封建阳开国男，谥号“文简”。刘爚去世后，宋嘉熙三年（1239），宋理宗御赐“云庄书院”匾额。刘爚是潭阳七贤之一，朱子的四大弟子之一，配享朱子祠。正是在刘爚的努力下，伪学得以平反。云庄书院一带山清水秀，明代福建左参政吴高，曾来到马伏，写下《云庄十景》。现如今，建阳政府也在马伏打造城乡接和部乡村振兴示范点。改造后的马伏老街，“太平钟秀”“芳洲映瑞”两个砖雕门楼却不见了，还希望有关部门予以重视恢复。

后山，潭阳七贤之一的叶味道在此创办溪山书院。叶味道（1167—1237），名贺孙，字味道，祖籍浙江温州永嘉县，是永康学派代表人物叶适之子。叶味道遵承父命来到建阳事师朱子，宋淳熙十一年（1184）在后山置地建精舍，宋庆元二年（1196）因坚持理学，科考被黜落，回到后山，将朱子为其题写的“溪山”作为书院名，一边著书论道，一边向朱子求学，并一直陪伴朱子晚年，直至朱子去世。宋嘉熙元年（1237）叶味道去世，宋理宗鉴于叶味道有功于理学，敕建溪山书院，赐谥号“文修”。

后山村里有座蔡氏宗祠（今祠堂下自然村），宋宝祐三年（1255），宋理宗赐“庐峰书院”匾，蔡家祠改为书院。为表示蔡氏九儒为理学所做的贡献，清康熙四十五年（1706），御书颁赐蔡元定“紫阳羽翼”金匾，悬挂于庐峰书院。今书院已废，后又将麻沙水南村刘氏祖宅买下，重建蔡氏宗祠。

河坝的潭溪书院，为黄榦所建。黄榦（1152—1221），字直卿，闽侯人，朱子的高足兼女婿，潭阳七贤之一，也是朱门四大高足之一。潭溪精舍始建于宋庆元二年（1196），当年建此草堂也是为了躲避朝廷对“伪学”朱子的打击。黄榦的才学和人品出众，朱子将其次女朱兑许配给他。朱子临终写给黄榦的诀别信说“吾道之托在此”，可见朱子对黄榦的信任。朱子去世后，黄榦在沧州精舍旁建勉斋堂，并为朱子守孝三年。

莒口，圣迹寺，唐代僧人马祖道一在此创立丛林说法弘教，为中国禅宗法堂弘教的开始。圣迹寺便成了福建禅宗的第一传法地，成为中国禅学的肇始地。马祖道一和圣迹寺在中国佛教历史上，特别是中国禅宗史上拥有崇高的地位，圣迹寺作为南禅的祖庙，如今已成为禅宗信众的朝圣之地。

说到圣迹寺，还有一人必须提起，那就是唐末五代时期河西节度使翁郜。相传圣迹寺所在的位置原来是翁郜的故宅，但根据历史年代分析，圣迹寺为马祖道一所创，马祖道一到建阳创建寺院应为唐天宝元年（742），而翁郜入闽是一百多年之后的事了，所以应先有圣迹寺，而翁郜奏请在佛迹岭建禅寺，可能是因当时寺院已损毁而需重建。翁郜一族随凤翔节度使蔡炉及荣禄大夫、彭城开国公刘翱一起入闽，刘翱是蔡炉妹夫，翁郜是刘翱妹夫。据传翁郜死后葬在莒口东山巧源村，如今巧源村有个将军墓，可能就是翁郜之墓，还待有关部门考证。

东山，云谷草堂，也称“晦庵草堂”，系朱子在建阳创办的第二所书院。朱子对云谷山情有独钟，常在此讲学著书，并给自己取号为“云谷老人”。与云谷山遥遥相对的便是西山，当年朱子与蔡元定悬灯相望，约定见面答疑解惑。云谷山有二十八景三台，其中赫曦台是云谷山的最高处，朱子与张栻一同游岳麓山时曾把一处景点命名为赫曦台，云谷山顶的高台与其很相似，朱子也把它取名为赫曦台。如今，赫曦台遗址仍在，两年前因建雷达差点毁于一旦，村民向当地人大代表反映，后来在区人大常委会和市人大常委会高度重视和协调下得以保存。

西山精舍，位于莒口东山浑头林村，蔡元定所建。蔡元定为朱子弟子，但朱子认为蔡氏学问不在他之下，未把他列入弟子之列，两人是亦师亦友。蔡元定为向朱子求学方便，从麻沙水南村迁至莒口。蔡元定不仅是理学家，更是象数学家、地理学家和乐律学家，著有《皇极经世指要》《八阵图说》《脉经》《律吕新书》等，涉及自然学科和艺术类。为表蔡元定的学术成就和高洁的人格，宋理宗赐御书“西山”二字。如今，镌刻在西山纱帽岩旁巨石上的“西山”二字仍保留完好。如今的东山浑头林古村落仍保留着较多明清时期的古建筑，被列为第一批省级传统村落。

长埂小源村，与东山浑头林村一村之隔，国家级传统村落，是保留较完整的小型精致的古村落。村中的屏山书院，始建于明代，是朱子的先生刘子翚的后裔为纪念刘子翚所建。刘子翚（1101—1147），字彦冲，号屏山，武夷山五夫人，朱子的三先生之一。朱子的字“晦”便是刘子翚取的，取“木晦于根，春容晔敷；人晦于身，神明内腴”之意，希望朱子成为沉稳、低调、内敛之人。 

中国传统村落小源村

大明堂，位于云谷山脚下，蔡元定之子蔡沉为母守孝在此建草堂，取名“大明堂”，并在此著书，《书经集传》就是在此完成。后被元明清三朝列为科举考试教科书。蔡氏一门四世九儒、五经三注，其中蔡沉所注释的《尚书》最有影响力，后被定为科举必读书目。宋以前科举只考“五经”，宋以后科举必考“四书”“五经”，而“四书”“五经”这九部书的官方权威注释，建阳人就占了七部，其中朱子的占四部，即“四书”，“五经”中有蔡沉的《尚书》和胡安国的《春秋》（胡安国，五夫人，当时隶属建阳）。

樟㘵，鳌峰书院，唐末兵部尚书熊秘所创家塾。宋初，熊秘后裔熊知至（自号鳌峰先生），将家塾命名为鳌峰书院，后熊禾在此传承朱子理学。继鳌峰书院之后，莒口书院林立，共有23所书院，在宋代就有13所。建阳历史上共有51所书院，而在麻阳溪流域分布的就有30所。

莒口，在明代还出了一个文状元。丁显（1367—1398），字彦伟，崇政里（今莒口茶布）人，明洪武十八年（1385）乙丑科状元，是明王朝建立以来福建出的第一个状元，也是福建历史上最年轻的状元。当年丁显才18岁，武夷山大红袍的传说故事就来自丁显。朱元璋有意历练丁显，将其外派至广西，不料其不久染病而亡，年仅31岁。据《闽书》记载，朱元璋得知丁显去世的消息，十分惋惜，为此还怪罪丁显的上司没有保护好他，并降旨处分了丁显的上司。

麻沙，建本的发源地。2014年，习近平总书记在福建考察时指出：“福建自古是耕读传家之地。宋代建阳书坊雕版刻印书籍闻名于世，号‘图书之府’，建阳出的叫‘麻沙本’，也叫‘建本’，与临安的‘浙本’、成都的‘蜀本’齐名。”宋代“建本”图书主要出自麻沙。同时，麻沙也是书肆的集散地，麻沙书肆比国外最早的书市还早400多年。鉴于麻沙的繁荣，宋廷将麻沙升为镇，并设县丞（副县级），是当时福建为数不多的，也是较早的副县级乡镇。“建本”图书数量之多、品种之全、出书之快、版式之新，都是当时全国之最。麻沙、崇化两地的图书都是从这里走向全国、走向世界，朱子曰：“麻沙本，行四方者，无远不至。”明清时期，建阳的雕版印刷中心迁至崇化里（今书坊乡），明代书坊的“建本”图书主要以通俗小说为主，这里不仅刊印各种通俗小说（《三国演义》《水浒传》《杨家将演义》），还成了文学创作的基地，涌现了如熊大木、余邵鱼等一批通俗小说的编纂者和刻印家。

麻沙水南，蔡氏梓里，蔡氏九儒发祥之地。唐乾宁四年（897）蔡氏入闽始祖凤翔节度使蔡炉定居麻沙，从蔡发到蔡权，四代九儒，他们分别是蔡发、蔡元定、蔡渊、蔡沆、蔡沉、蔡格、蔡模、蔡杭、蔡权。“五经三注”，蔡渊注《周易》、蔡沆注《春秋》、蔡沉注《尚书》，影响最大，后成为元、明、清三朝科举的必修教科书。

麻沙水南村，南溪樟隐，宋代名儒祝穆读书处，宋宝庆年间建造，后改为樟隐祠祀祝穆。祝穆，字伯和，号樟隐，其曾祖父是朱子的外祖父，父亲祝康国早逝，祝穆与其弟祝癸跟随朱子母亲祝氏夫人居崇安五夫，自幼跟随朱子学习，一心只读圣贤书，不问科举，晚年居麻沙水南，将自己隐居处称为“南溪樟隐”。祝穆青年时，不仅勤劳好学，还喜欢游历山水，身行江南半壁江山，晚年写下了《方舆胜览》和《事文类聚》两部文献性巨著。《方舆胜览》主要记载了南宋所辖各地的人文地理、名胜古迹，全书共71卷，是研究南宋江南各地经济、文化、风俗、民情、山川、物产的百科全书。《事文类聚》共170卷，搜集古今纪事、诗文，合编成书，供查检典故之用。

显庆堂，蔡元定儿时读书处，在麻沙村象岩山脚下，是宋绍兴年间蔡发为儿子蔡元定建造的三间书堂。蔡发精通易象、天文、地理，著有《天文星象总论》《地理发微论》等书，因家学传承，蔡元定也精通此道，特别是对易象学的研究颇深。蔡元定在显庆堂推演后世，写下了《显庆堂将后世推》，后果然一一应验，被后人津津乐道。

瑞樟书院，位于麻沙渡头村，刘氏入闽始祖刘翱在此种植樟树，后裔刘中在此修建书院，取名“樟塘书院”，后改名“瑞樟书院”。宋嘉熙三年（1239），理宗皇帝亲自敕“瑞樟书院”匾。朱子曾到过瑞樟书院讲学。

长坪，游酢，廌山书院。北宋元符元年（1098），游酢在长坪富垅村建豸山草堂讲道著书。游酢（1053—1123），字定夫，号豸山，麻沙长坪人，北宋元丰四年（1081）进士，历任县、州、军地方史和太学博士、监察御史。他是“程门立雪”的主人公，当年与杨时一道到洛阳拜访“二程”，留下尊师重道的千古佳话。宋绍圣三年（1096），游酢因父亲去世，回长坪守丧，在豸山草堂著书立说，写成了《论语·孟子杂解》《中庸义》等。守丧结束后，游酢到武夷山五曲建造一座书堂，取名水云寮，在此讲学著书，弘扬儒学思想，为理学南移作出了重要贡献。如今，麻沙政府已将廌山书院重修，修复后的廌山书院也成为“环带”线上旅游研学的重要打卡点。

麻沙长坪游氏人才辈出，仅宋代就出进士13人。游九言、游九功兄弟俩都被人称为“岳麓巨子”，二人都在岳麓书院从学于著名理学家、教育家、湖湘学派代表人物张栻。游九言虽年长于朱熹，但对朱子理学十分推崇，特别是在朱子理学被视为伪学后，仍站出来为朱子说公道话，也因此被贬。游九言便以“不便养亲”为由回到建阳，在廌山书院讲学，弘扬理学思想，备受人们尊敬，被誉为潭阳七贤之一。游九功被誉为循吏，即好官。先后在湖北、江西等地任职，嘉定十一年（1218）担任大理丞、河北运判、知鄂州，后因直言被弹劾，出任泉州知府，在泉州任职八年，为当时泉州的经济、文化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，特别是在开民智、重教化上，当时泉州出现了以石井书院为代表的四大书院。后又被朝廷任为司农少卿、刑部侍郎等。年近古稀告老返乡，回建阳长坪终老。

麻沙还有一位先贤不能忘记，那就是兵部尚书吕祉（1092—1137），字安老，麻沙人，南宋建炎二年（1128）进士。南宋初年，金人频繁侵袭，岳飞、韩世忠等抗金名将在前方抗战，作为直龙图阁士、建康知府的吕祉，在朝廷为宋高宗出谋划策，提出了许多防御方案和作战设想，屡建奇功，被高宗赏识，提任为吏部侍郎，后又提任兵部尚书，统筹抗金作战。1137年在淮西兵变中被杀，年仅45岁。吕祉为国捐躯后，被追封资政殿大学士。《宋史》中有吕祉列传。

黄坑，朱子陵。庆元三年（1197）三月九日，朱子安息于沧州精舍中堂。朱子生前曾与蔡元定说起，他梦见一异人对其言“龙归后塘，乃先生归藏之所”，并请蔡元定为他寻找安葬之处，蔡元定找到了唐石里（今黄坑）后塘村大林谷，这里不仅是风水吉地，且与朱子梦境十分吻合，故选此地为朱子百年后“归藏之所”。庆元三年十一月，朱子葬于黄坑后塘大林谷，各地道徒得知消息，纷纷前来吊唁。著名诗人辛弃疾从信州赶来，并作祭悼：“所不朽者，垂万世名。孰谓公死，凛凛犹生。”如今，黄坑朱子陵已成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。每年的清明或朱子祭日，来自世界各地的朱子后裔和各界人士，都会到此祭扫朱子墓，祭拜朱子圣贤。

唐石里。谢枋得，江西弋阳人，与文天祥同榜进士，曾任礼兵部架阁（负责招兵筹饷）、江西招谕使兼知信州。南宋灭亡后，谢枋得与文天祥一道分别在闽、浙、赣一带继续率军抗元，最后兵败乔装逃匿建阳唐石里（今黄坑），后迁居三桂里茶坂（今考亭破石），常在桥头挂一块“依斋易卜”的牌子，以算卦为生，拒收元钱，只收大米和布鞋。当人们知晓他是南宋遗臣，学子纷纷向他求知问道。谢枋得也到莒口、书坊、麻沙等地讲学。因其威望盛高，元朝廷知晓后，先后五次下旨召其入朝，许其高官厚禄，谢枋得都严词拒绝。至元二十五年（1288），被强行押解入都，因拒绝效力元朝，绝食而亡。

（本文原载于《炎黄纵横》2025年第6期，作者为南平市建阳区人大常委会党组书记、主任）